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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御澤】月影浮動

藥師戰劇透有。



  大賽結束了,千辛萬苦的優勝,期盼已久的甲子園。許多熱烈的情緒隨著場終的宏亮的吼叫聲一同呼喊出結果,你回到熟悉的校園熟悉的場地,突然感到一陣心安,原本激昂震顫的靈魂也慢慢平緩了下來。
  走在夜晚的棒球場中,靜謐的空間裡只有自己的腳步聲清晰響亮。
  心跳還是那麼真切,體溫依舊那麼炙熱。微微吹拂而過的夜風無法平撫內心的澎湃,但是,你需要好好冷靜一下,回復往常,以球隊隊長的身分,理智的去分析這場比賽的每項缺失,即使是場勝仗。
  回想壟罩於夏季的那些不甘,難以忘懷的艷陽依然如此耀眼,你彷彿又可以再次見到静静仰望的烈陽充滿著刺眼的光芒,還有緩慢從頸邊滑落的汗水。
  痛的難受,鹹的苦澀。
  
  但是,現在是夜晚,縱使自己抬頭也會是柔和的月亮高掛在上吧。
  還是滿月呢。
  你看著看著,帶有些許涼意的微風捎過臉頰,你又再度想起已經和往年不同,這次你們真的打進夢想已久的甲子園。
  不同了,就連徐徐輕撫而過的清風都令人感到舒爽沁涼,所以就算自己稍稍被喜悅佔據理智也不為過吧,畢竟他已經努力三年了。
  於是你走過球場邊緣,對著空無一人的場地輕輕拉開一抹微笑。
  說要冷靜分析大概是不可能了呢......
  沒對自己意志不堅感到沮喪或憤怒,一時間收復不了的愉快讓嘴角無法歸回平常,為了不讓隊友們看見自己這張有些愚蠢的笑臉,你打算再悠晃一陣再回去寢室休息。
  
  
  
  
  這一切都是個意外。
  你只是無意間經過牛棚,卻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佇立在其中。
  他背對著你,靜默地站立在投手位上。
  你震驚地停下了腳步,掛於臉上的笑靨也在此刻凝固。
  
  連燈都沒開的牛棚裡,少年的背影如此幽暗。
  放於掌心的白色小圓球時而握緊時而鬆脫,宛如棲息於內心中搖擺不定的徬徨。
  模糊的光影之下只有微微顫抖的指尖清楚地印入你的眼底,還有少年望著球網的單薄身影。晦暗的光線拉扯出一道長長黑影,纖弱的影子與少年精實勻稱的形體產生出強烈對比。
  你不由得選擇了沉默,卻躊躇著下一步行動。
  
  該離開?還是上前?
  
  猶豫的同時,你的眼睛仍然注視著難得安靜的少年。
  你知道,此刻的少年不願被別人看見自己這副模樣,更不奢求誰的關心或安慰,只是想要好好沉澱好好思考,就像自己今夜出來散步的最初目的。
  再多的語句說出來都顯得毫無意義,因為即使你能體會並了解少年的不甘心,技術方面也只能透過自身不斷練習來解決,你唯一能做到的,就是從旁協助。
  儘管你明白少年比誰都還要努力,但有些事情不是可以在一夕間達成。
  
  「還要再努力、再加油一點……」
  斷續的呢喃從牛棚中傳出,你停下思考,側耳細聽。
  「沒問題的……沒關係、沒關係……沒關係……!」
  你聽見細碎的語末夾雜了些許顫抖,少年緊緊握住了雙拳。
  「……我、……」
  從喉間發出的語句最後停止在黑夜的冷風裡,孤寂的背影承載了太多無法言語的情緒。少年緩緩地低下了頭,散落的黑髮遮蓋住如暖陽般耀眼無比的雙眸。你想,那雙令你動心迷戀的金色太陽,現在鐵定被象徵哀傷的雨水給覆蓋吧。
  
  明明、是清澈無邊的明亮月夜啊,一絲烏雲也不見的漆黑夜空,他怎麼下起了陣陣雨絲?
  你情不自禁劃開一抹苦笑,倚靠在欄杆上凝視著皎潔的明月。
  
  說著沒關係的少年並不是真的沒關係,只是因為,若不如此反覆以言語來說服自己,那麼心裡那股龐大的情感會使自己慢慢深陷無法自拔,本來“沒關係”也會真的變成“有關係”。到時,原先就十分難受的少年會更加難以釋懷。
  因此即使是逃避也好自欺也罷,少年都要極力去避免最壞的情況。
  要告訴自己沒關係,所以必須堅強,而後勇敢站起,繼續邁步向前。
  
  就算不是以王牌的身分。
  
  
  身後依舊沒有絲毫動靜,你連些許嗚咽都沒聽見,以為少年跑去了別處,於是你疑惑的轉身準備查看。想不到一掉頭,你便看見少年用力的揚起臉龐,手中棒球握得死緊。
  「沒關係!沒關係的!我澤村榮純怎麼能因為這點小事灰心!」
  他奮力一扔將球投向球網,鬆垮的網子被白球一瞬間拉扯到緊繃,然後隨著失去力量而墜落的球體恢復成平常。
  「不管要在幾百球還是幾千球我都會投!我會當上王牌,讓老大徹徹底底認同我!」
  「背號一號!是我的──!!」
  少年放聲大笑,寧靜的夜晚極為宏亮的笑聲傳遍了整個球場。
  
  還好他是個笨蛋。
  
  被訝異占據的腦海只有這句話清楚浮現,其餘就只剩少年張狂的笑聲在腦中迴繞。不能預料的發展讓你的思路完全靜止,面對如此情況你發現自己竟想不出任何應對之道,只能傻望著少年驀然神采奕奕的背影。
  ──啊啊……
  熟悉的背影與平日在球場上活潑跑動的身影相互重疊,你恍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。
  如果會為了這種事而灰心喪志的話,那麼眼前的少年絕不是澤村榮純,因為在你心裡,笨蛋是沒有那種敏感纖細的神經。
  
  但是,不代表笨蛋就不會受傷、不會流血,就算是個笨蛋。
  
  「澤村。」
  於是你開口了,你挺起身直接站到了牛棚入口,帶著一抹清淺的笑意,對著還在激昂大笑的少年呼喊出聲。
  你以為自己的叫喚會被少年的笑聲給覆蓋,所以你張開口打算再度呼喊一次,卻看見少年停住了笑容,以些許僵硬的動作慢慢朝自己轉過身。
  「御幸……?」
  顯而易見的遲疑從語氣中完美表露而出,你又一次拉開微笑,抬起手一如平常的打招呼「呦,是我。」
  「真的是.......」少年滿臉震驚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呆傻,金黃色的大眼倒映著細長的瞳孔,那是少年在緊張或害怕時才會出現的模樣,只是現在,應該是、驚恐吧?還是心虛呢?
  你一邊在內心揣測少年此刻的情緒,一邊踏著從容的步伐走向黑髮少年,幾秒的時間,照映著柔和月光的貓眼清晰地展露在身前,你愉快地驅動了雙唇。
  「你──」
  「御、幸!」
  「啊?」
  沒料到自己居然會被打斷,你下意識以單音回應了少年的呼換。這時你才發覺,少年明亮的雙眸此刻正盈滿了濃濃憤怒。
  你看著少年一臉兇狠的瞪著自己,隨後開口大聲怒罵:「受傷的傢伙還敢穿得這麼單薄出來閒晃!現在可是秋天,冷風吹久了容易感冒,難道連這點小事還要我來提醒你嗎!好好愛惜自己,請不要再增加身體的負擔了!笨、蛋、隊、長!」說完他立即扯住你的手腕,往宿舍的方向移動。
  
  哇啊他竟然被笨蛋罵笨蛋。
  
  你又震驚了。
  
  恍然間你看見少年氣勢萬千的背影,忽然想起自己原先的目地,於是你趕緊出聲叫喚。
  「澤村,等一下。」
  「不要。」
  「我有話跟你說,先停一下。」
  「駁回。」
  「喂,我是認真的。」
  「……」
  眼見少年不理會自己的呼喚,你嘆了口氣,輕輕地說道:「澤村,會痛。」
  果不其然,一聽見你的話語少年立刻放開手停下腳步,無法掩藏的恐慌寫滿了他的臉龐。
  「對、對不起!我不是故意的……」
  你突然發覺,自己不認識這個人。
  不認識眼前這個,膽小、怯弱,對著自己小心翼翼的人。
  
  真是、就算你是故意的我也會原諒你啊……
  
  將心裡那股莫名湧現出的焦躁轉化成悠長嘆息,而後確定低頭的少年沒將視線落於自己,你再度勾起唇角。
  「騙你的。」
  「哈?」
  「我說,我是騙你的♪」彎曲在唇邊的弧線越漸加深。
  「什……麼……」被訝異凍結的雙眸清清楚楚烙印著你的笑臉,隨後因憤怒而劇烈晃蕩起來的瞳孔模糊了你的身影。果真如你預料的,少年開始了一連串的怒罵。
  「御幸一也!你真的太惡劣了!這是對為你操心的可愛後輩的該有的態度嗎!不是吧可惡!你為數不多的良心跑到哪裡去了啊!」
  「那我應該要用什麼態度來回應你呢,可愛的澤村後輩~♪」
  「你、啊啊啊啊啊最討厭你了!痛死你好了混蛋眼鏡!」
  生氣了生氣了。你極為愉快地望著憤而轉身準備離去的背影,心中那股焦慮似乎為之消散許多,你笑著伸出手,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  「是啊,的確很痛。」
  被束縛住行動的少年困惑回頭,望著你的臉龐的雙眼滿滿都是驚訝。因為你已經收起了笑容,以僅只在球場上才會有的嚴肅表情面對著他。
  「我都這麼誠實了,你是不是也應該對我誠實一點呢?」你稍稍使力逼迫少年轉回身正視自己,以不容拒絕的目光迎向你心中的那抹太陽。
  
  如果現在不問,那麼之後就算自己問了,這傢伙也一定不會說的吧。
  
  秋天的晚風依然冷涼,柔白的月光灑落了一席地毯。
  你張開雙唇,將自己的聲音輕緩明晰地、擴散到秋夜的冷風中。
  
  「告訴我,你會不會痛?」
  
  
  
  
  
  太過突兀的寧靜迴盪在兩人之間。
  你明白雖然他是個笨蛋,但是他絕對知道自己在問什麼。所以你不開口催促,只是靜靜的等待,以埋藏在鏡片後頭的雙眼注視著少年。
  空洞的大眼慢慢回復了往常,你感受到被自己緊握而住的手臂開始細微的掙扎。
  「說什麼啊,御幸前輩……」
  少年輕輕的開口,滿不在乎的語氣隨著空氣傳播到你耳裡,同時,緊接的雙手有一方嘗試著想要抽回,抵拒著你的體溫。
  「這是一個球隊的比賽,而不是個人的競技,太過任性妄為會給大家添麻煩的,這不是你告訴我的嗎?」他緩緩移開了自己的視線,定落在腳下黃色的土壤上。
  「……」
  你當然還記得,那是少年首次不聽從指令恣意行動,引發你強烈的不滿;你當然也還深刻地記得,少年眼神中那抹愧疚與懼怕。
  清晰地過往沒有因時間而消退,可是此刻你卻發不出任何聲響,只因少年出口的語調太過平靜,猶如已經捨棄了全部,逼迫自己認清事實的絕望。
  你看不清少年的表情,浮動的心跳讓你有些不安。掌心的拉扯還在持續,像是下定好決心,少年慢慢的抬起頭,強硬地拉開一抹你從未看過的笑容。
  虛偽得毫不真實。
  
  
  「所以,並不是我想要就可以的吧。」
  
  令人心痛。
  
  少年的嗓音清淺的散蔓在周圍,混合了龐大的難受和苦痛,卻不見他的眼中有一絲淚水。
  掙扎不斷的手腕彷彿是在對他說,放開他吧,都夠了,請放開他吧。
  也許是知曉自己的力氣敵不過你,所以少年從頭到尾都沒有使出太多力量,但是可以感覺得出少年是很真心的期望你能夠盡快放過自己,因此使終沒放棄過抵抗。
  但是──
  「話雖如此、」你用力抓緊了對方的手臂,又一次在他的面前劃開唇線,然後仿若平常,給予太過僵硬的少年一些看似不著邊際,實則卻有著強大鼓勵性的話語「但是現在,在你眼前的不是球隊,而是御幸一也啊。」
  「因此,即使任性也好不甘也罷,說給我聽吧,澤村。」
  你說,緊握的手掌沒有放開的跡象。
  
  你知道少年堅強,卻也很愛逞強。只是他需要的不是誰的開導或勸誡,他要的只是一個願意傾聽,願意讓他發洩的管道,讓他把心中所有的不甘和憤怒全數宣洩,如此而已。
  而你也知道,少年之所以不願意向他人傾訴,是因為身邊的好友全是共同在球場上奔跑的隊友,他不可能將這些帶有個人情緒的負面之詞抒發給隊友傾聽,因為他最看重的就是團隊的和平及向心力。
  包括你也是。幸好發現了啊,否則他絕對打算隱瞞到底。
  
  閃耀著金色光芒的眼眸終於泛出了些許淚水,交會上彼此的目光,他沒有說出任何言語,但是那雙眼睛似乎已經傳達出所有。
  你還是笑著,默不作聲的笑著。
  「我……」好不容易,少年擠出了一個音節,連接著彼此體溫的掌心傳來微小顫抖,你看著他再次張開口,聲音有些沙啞、有些破碎。
  卻仍舊沒有流下一滴淚。
  「我、我希望御幸前輩能繼續接我的球……」他伸出自己的手,緊握住你平日帶著手套的那隻手掌,你又再度感覺到一股不屬於你的體溫正緩緩的包裹住自己,望向你的金黃太過真切,你不自覺屏住了呼息。
  「我希望御幸前輩……能夠永遠接我的球、只接我的球……我一定、會當上王牌……」他看著你,從眼眶滑落下今夜第一顆眼淚。
  「這就是我的任性。」
  波光蕩漾,卻一點也模糊不了少年眼裡的堅定。
  
  
  你不知道這兩者有什麼關連,而你甚至沒想到少年會說出這樣的話語。
  也許你錯了,或許少年執著的不是背號,而是期望自己的努力能夠被認同,被教練、被球隊、被自己。而所謂的王牌,不過是少年認為自己已然獲得大家認可的一個證明。
  重要的是你。
  一開始,少年來此的目的就是這個。他說他想讓你接他的球,讓你能夠見識到他的能力,讚揚他的進步,最後成為你無可挑剔的完美搭檔。
  原本,他就是這麼期盼著。
  一直都是你。
  
  你望著那被刻意撐大的眼眸盈滿了透明的淚水,少年直直的望著你,眉宇間的皮膚皺得死緊。
  被握住的那隻手,顫抖始終沒停過。少年很緊張,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用多大的力氣在抓著你,隱隱的疼痛悄然蔓延,你卻一點也不想甩開。
  緊附在掌心的指尖,可能因為秋風而變得微涼。
  
  「我──拒──絕♥」重新漾起笑容,你不假思索回道,順帶在心中計畫好少年生氣之後的應答。
  你以為事情會一如往常順利。
  「我早就知道了。」想不到少年又狠狠打破你的幻想,讓你再次因錯愕而徹底甦醒。「所以才說這是我的任性,我知道御幸前輩是絕對不可能會答應接我的球……」少年放開你的手以衣袖用力抹了抹自己的眼睛,出口的話語雖是如此瀟灑,但眼神卻還是透露出些許失落。
  「唉……我說,你一開始就搞錯的順序了吧……」你不自覺抬手望向自己殘有餘溫的那隻手,深深嘆一口氣。
  「哈!?我哪裡搞錯了!我本來就是因為你才來青道的!」與方才不同,金色的雙眸這次因為憤怒而張大,他又開始甩動手臂掙扎,力道比剛剛大上許多。
  「永遠什麼的怎麼可能啊。」你毫不費力地抓緊了少年的手臂不讓他得逞。
  「我剛剛就說我早就知道這當然不可能啊!」
  「你啊……」笨蛋果然還是笨蛋。
  
  放棄了解釋,你覺得直接以行動來說明還比較容易讓對方理解,於是你一個拉扯,讓少年重心不穩朝你撲倒而來。
  「哇啊!」傷口啦傷口!他試圖改變身體的軌道不讓自己直接倒向你。
  看得出少年顧忌著什麼,你毫不在意的伸出手臂用力將少年攬進懷裡,以剩餘不多的耐心,依附在少年耳邊說道:「所以說、想要我永遠接你的球,你應該先說一句話吧?」
  能夠讓永遠兩字成為現實的契機。
  
  
  
  
  說個、我喜歡你來聽聽啊?
  
  2015.01.14(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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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還真沒想到會這麼多.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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